扎古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队伍又行了一段。午后阳光越发毒辣,驼铃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不对劲。”扎古再次策马过来,声音紧绷,“多了两三骑。离得也更近了点。”
敖瀛再次望去,那几个黑点确实更清晰了些,甚至能隐约分辨出骑兵的轮廓。
陈君集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那手帕很快湿了一角。“这个……或许是例行加强巡逻?对,一定是!最近西边不太平嘛!做做样子,给上头看的!”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要说服自己,“只要守捉使没亲自来,就说明没事!快,让大家走快些,早点出了这片地界就好了!”
他缩回车里,连声催促车夫快些赶车。
气氛明显紧绷起来。车队里的伙计和护卫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时不时有人回头张望。
等到日头偏西,那几骑游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分出了一小队,加速跑到了车队前方很远的地方,然后勒马停住,像是在巡视路况,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扎古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发出一声嘶鸣。“敖兄弟!这还叫没事?他们都快堵到前头去了!”
陈君集又从车里钻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微哆嗦。“这…这…兴许是前面路况不好?他们…他们帮着看看?”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扎古喷火的眼睛,“再…再走走!只要守捉使没露面…就…就还有转圜余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地平线,仿佛害怕那里下一刻就会冒出一大队黑压压的骑兵。
驼队缓缓接近最后一道关隘,这里是月泉城和墨山卫的辖区交汇处。
越过这道关隘就是景明境外,从此瀚海巴扎就是鱼游入海,远离都护府的辖区了。
可就在这时,那队骑兵过来了。
陈君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脸上又堆起那副惯有的官样笑容,独自骑着骆驼上前。他掏出那卷盖着红印的文书,递了过去。
“辛苦了诸位。”他声音洪亮,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派头,“都护府特使陈君集,奉命公干。手续齐全,验看无误就快些放行吧,耽误了公务你们可担待不起。”
为首骑兵接过文书,仔细翻看,又抬头对照了一下陈君集的脸,似乎没找出什么错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看样子是他们多虑了。
这时突然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尘土冲天而起,一支骑兵队如旋风般卷来,瞬间冲散了边关的平静。这队士兵吓得连忙退到一边。
为首的将领勒住战马,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目光如电,首接掠过骑兵,钉在陈君集身上。他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陈大人,好大的排场。”将领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带着这么多驼队和人手,这是要去哪儿‘整肃商贸’啊?”
陈君集脸上依旧镇定自若,但手里的文书卷筒差点掉下去:“拓跋兄……这……”
拓跋将军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道:“陈长史,此乃公事。请叫我拓跋守捉使。都护府有令,请陈大人,还有您身后这些位……”他的目光扫过整个车队,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暂且留步。有些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