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羊小说

第118章 交代（第1页）

第一百一十八章交代

地牢里安静了一瞬，只有沙粒从坑壁滑落的细微声响。

敖瀛半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换了个人的陈君集。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那点错愕化开，变成一声短促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轻笑。他摇了摇头。

“操，”敖瀛笑骂了一句，语气里倒没什么火气，反而有点佩服，“老子真是……服了你这老狐狸了。行，算你狠。”

他身体往后一靠，那破凳子又嘎吱响了一声。他大手一挥：“肉！酒！新被褥！老子给你办！跑路带上你？行！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爬也拖着你爬出去！这下总行了吧？”

陈君集脸上那点嘲讽的笑意加深了些，似乎对敖瀛这爽快劲儿还算满意。他慢悠悠地点点头：“敖老板是爽快人。那咱们……就算达成共识了？”

“少废话，”敖瀛往前倾身，胳膊支在膝盖上，目光变得专注，“肉管够，酒管够，被褥今晚就给你送来。现在，该你亮亮货了。风神圣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多收点香火钱。”

陈君集也收敛了玩笑神色，眼神变得沉静。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敖老板，你觉得一群能搅动一国风云、让安西都护府都紧张得缩起脖子的人，会只是为了多建几座庙，多骗几个愚夫愚妇磕头吗？”

敖瀛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陈君集轻轻哼了一声：“香火钱？那只是养喽啰的碎银子。十二律卫那些人……他们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是别的东西。”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他们想要的，是那把椅子。是大月国那张镶满了宝石和黄金的……龙椅。”

敖瀛的眉头微微皱起：“龙椅？他们想当皇帝？”

“不是一个人当皇帝，”陈君集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是他们要建立一个国度，一个只允许有一种声音、一种信仰的国度。神权即政权，律法即教条。顺者昌，逆者……亡。”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的重量沉下去：“等他们在大月国站稳了脚跟，清洗完了内部所有杂音……下一步，你觉得他们会安心待在沙漠那头吃沙子吗？”

陈君集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们视其他一切信仰为必须根除的毒瘤。水神？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条该被剥皮抽筋的异端妖物！你们那座绿洲，就是插在沙漠里的第一根钉子，是他们‘净化’之路上的第一个……必须要拔掉的目标。”

他看着敖瀛渐渐变得凝重的脸色，语气近乎冷酷：“所以，敖老板，别再以为这是什么江湖恩怨或者地盘争斗了。你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帮派，不是一个邪教……是一个即将成型、甚至可能己经部分掌控了国家机器的战争机器。他们发动战争不需要借口，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开战的最大理由。”

地牢里再次陷入沉默。敖瀛缓缓靠回椅背，之前的轻松和调侃彻底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坑壁某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着。

敖瀛的脚步声消失在坑口，陈君集闭着眼靠了一会儿，首到上面隐约传来吩咐人去找被褥和酒肉的声音。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没过多久，敖瀛去而复返，手里没拿东西，只是又踩着石阶下来了。他没再坐那张破凳子，就那么抱着胳膊靠在粗糙的坑壁上，看着陈君集。

“酒肉被褥一会儿就到。”敖瀛开口，语气平常得像在吩咐手下干活，“接着说点有用的。十二律卫……总不能个个都像血色之风那样吧？总得有个高低上下，总不能是十二个亲兄弟一条心吧？”

陈君集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了然。他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十二律卫？”他嗤笑一声，带着点鄙夷，“名头倒是响亮，按什么古音律排的序，听着玄乎。其实就是十二个……嗯，位高权重的疯子头子。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疯法。”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

“血色之风嘛……”陈君集咂摸了一下嘴，“这家伙，在里面也算是个招牌了。排位不算最高，但闹出的动静绝对数一数二。”

敖瀛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傲慢，残忍，还他妈特别讲究。”陈君集语气里带着点嫌恶，“动不动就搞什么‘净化’仪式，场面弄得血呼啦的，他自己还特别陶醉。底下聚了一帮比他更疯的崽子，指哪儿打哪儿，嗷嗷叫着要把他看不顺眼的一切都‘净化’掉。”

他抬眼看了看敖瀛：“你那个绿洲，还有你供着的那位水神娘娘，在他眼里，就是最该被‘净化’的头号目标。这家伙是铁杆的激进派，恨不得明天就把旗子插遍瀚海。”

敖瀛听到这儿，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