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羊小说

第117章 地牢（第1页）

第一百一十七章地牢

地牢更像一个露天的沙石坑，约两人深，西壁粗糙，头顶盖着厚重的木栅栏。阳光和月光都能从缝隙里漏下几分，也足以让上面的人对底下情况一目了然。

敖瀛踩着粗糙石阶下来，靴子蹭起一点沙土。他看见陈君集没像想象中那样蜷在角落，反而靠坐在坑壁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身上囚衣不算干净，但也没破，头发有些乱，脸上沾着点灰。但那眼神……不像彻底绝望的囚徒，倒像在自家后院晒太阳盘算心事的老地主，只是院子破了点。

敖瀛心里那点“我来给你送噩耗”的劲头拱了一下。他拖过坑底唯一一张歪歪扭扭的木凳，在陈君集对面坐下。凳子腿在沙石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嘴角扯出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陈大人，气色不错啊。看来都护府的史小将军，没少派人来‘关照’你啊？”

他说“关照”两个字时，故意咬得重了些，目光扫过对方还算整齐的衣领和旁边那个盛清水的破碗。

陈君集像是被声音惊醒，缓缓抬头。眼里那点盘算瞬间消失，换上一片空洞茫然。嘴角向下撇着，扯出个苦涩笑容，声音干哑。

“敖老板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他微微摇头，目光低垂看地上沙土，“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史敬忠？呵……他怕是早忘了，这月泉城地牢里，还关着我这号碍眼的废人了。”

他说完，轻轻叹气，肩膀佝偻下去，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抛弃、心灰意冷的暮气。

敖瀛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哼了一声。成了，第一下敲准了地方。

敖瀛看着陈君集那副颓丧认命的样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往前探探身子，凳脚在沙地上又挪动一下，发出轻微嘎吱声。他刻意压低嗓音，让声音在坑底更清晰紧迫。

“他们不是忘了你，”敖瀛盯着陈君集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根本没空管你！西边，出大事了。风神圣所那帮疯子，掀桌子了！”

他注意到陈君集眼皮似乎颤动了一下，继续加重语气：“动静闹得太大，都护府现在吓得全都缩起脖子，眼睛死死盯着西边，屁都不敢往别处放一个！”

他身体更前倾些，几乎要碰到粗糙坑壁，目光锐利得像要钉进对方心里：“你好好猜猜，等那帮杀红眼的疯子真冲过来了，你这个曾经的‘好搭档’、‘前合作者’，是会被人想起来保护呢？还是会被第一个推出去，洗干净脖子给人家祭刀？”

话音刚落，陈君集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那声音在安静坑底格外清晰。他原本佝偻的身体瞬间绷首，又下意识猛地向后一缩，后背紧紧抵在冰凉粗糙石壁上，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清晰映出敖瀛身影，却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牙齿似乎都在打颤。

“风…风神圣所？”他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子，“他们…他们真…真动手了？这么快？”

他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手指用力抠进头发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低吼：“完了…这下全完了…怎么会…完了…”

敖瀛看着陈君集抱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差不多了。他稍微往后靠了靠，给对方留出一点喘息空当，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压力，只是掺进去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希望。

“唉，”他先叹口气，仿佛很同情对方处境，“也别太绝望了。天无绝人之路嘛。”

他停顿一下，观察陈君集反应，见对方虽然还抱着头，但颤抖似乎减轻了些，才继续用推心置腹般的语气说道：

“把你肚子里那些关于风神圣所的事儿，什么十二律卫的门道、他们的软肋、惯用的招数……都原原本本告诉我。”他指指坑顶，“慕容城主那边，我或许还能去说道说道。看在大家毕竟同城为官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没准……真能在这乱糟糟的局面上，给你指出一条缝儿，让你钻出去，捡回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