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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黑骆驼（第1页）

第一百二十二章黑骆驼

敖瀛把王把式拉到一边。

“您看的没错，这有可能不是病，也很有可能不是寻常的瘟病。”敖瀛他举起那片叶子，细细看了看，“您看到的是这‘病’本身，是叶子上的焦黄。可我，作为东家，不能只盯着这一片叶子看。”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连绵的林田，像在审视一个大棋盘。“我得看到这个‘病’，对咱整个‘瀚海农业产业闭环生态系统’造成的‘系统性风险’！”他吐出的词又大又陌生，王把式明显愣住了，嘴巴微张。

敖瀛继续往下说，语速不快，力求清晰：“咱现在这搞法，两万亩地，全指着阿月浑子这一样。这就好比……好比把所有的水，都倒进一个碗里。”他做了个倾倒的手势，“碗要是砸了，咱就啥也没了，得渴死。这碗，就是‘风险敞口’！”

王把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碗砸了没水喝，这个他明白。

“而这种谁也没见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病，”敖瀛用手指重重敲了敲那片枯叶，“它就是那块可能飞来砸碗的石头！这种谁都预料不到、突然就冒出来能砸了你饭碗的邪门事儿，我们做生意的人，管它叫‘黑天鹅事件’！”

看到王把式眼中更深的茫然，敖瀛立刻打个比方：“就好比……咱在这片沙漠里活了这么多年，您见过纯黑色的骆驼没？”

王把式下意识摇头：“那哪能啊，都是沙黄、灰褐的，顶多有几只白色的。”

“对啊！”敖瀛一拍大腿，“所有人都觉得骆驼就该是黄褐色。可万一！万一明天一早，您一开门，就看见一头漆黑漆黑的骆驼站在您家院子里，您啥感觉？”

王把式被这画面带进去了，眨着眼：“那…那得吓一跳，觉着忒不祥……”

“没错！又吓人，又邪门，完全出乎意料！这黑骆驼，就是‘黑天鹅’！”敖瀛盯着老农的眼睛，“现在，这怪病，就是咱阿月浑子地里的‘黑骆驼’！它来了，它可能以后再也不来，也可能隔三差五就来一群！咱赌不起啊，王把式！”

他伸出手，虚指了一下月泉城，又指向绿洲方向：“咱不能等黑骆驼把咱家院子，把咱这唯一的碗都踩烂了，才想着去找新碗、找新水源。咱得在院子被踩烂之前，就把水分到好几个结实的水囊里，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事！”

王把式呆呆站着，脑子里仿佛有黄褐骆驼和黑骆驼在打架，那些“风险”、“黑天鹅”他依旧不太明白，但“碗砸了没水喝”和“黑骆驼踩院子”的可怕，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张张嘴，最终只是喃喃道：“…东家…是得…是得防着黑骆驼……”

敖瀛自然地伸出手，揽住王把式结实的肩膀，带他转了个方向，面朝着帐篷里那群依旧喧闹、情绪高涨的股东们。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因为看到新希望而躁动的热切劲儿显而易见。

“王把式，您瞧瞧他们。”敖瀛声音不高，却带着引导的力量，他指着那片热闹，“您觉得，大家伙儿这么激动，真是因为怕了地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病’吗？”

王把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皱纹里还嵌着刚才关于“黑骆驼”的困惑。

“不是！”敖瀛自问自答，语气肯定，“大家是看到了‘产业结构优化’和‘跨板块协同’之后的大好前程！”他吐出这两个词时，清晰而缓慢，仿佛它们本身就蕴含着巨大能量。

看到王把式眼神里的茫然，他立刻用更实在的话往下说：“说白了，就是去了绿洲，咱们不单单是种树的苦哈哈了！咱们搞的是‘农林牧三位一体循环经济’！”

他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给老农听，每一项都说得具体生动：“阿月浑子的果子，油润，是最好的！拿去酿酒，酿‘大月瀚海’那样的好酒！酒榨完了，剩下的渣子，别扔，那东西喂羊，羊吃了肯长膘！羊圈里的粪，起出来，沤熟了，那就是顶好的肥，再运回地里，滋养咱们的阿月浑子树！您瞧瞧，果子、酒、羊、肥，转了一圈，哪样都没浪费，哪样都挣了钱！风险摊薄了，效益翻着跟头往上涨！这才叫真正的稳当！”

“东家。阿月浑子最好是榨油，酿酒没试过啊。”王把式怯怯地说道。

敖瀛发现自己说秃噜了，这还真是个问题：“你说的是，但阿月浑子榨油的渣，是能喂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