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眠了然,那帮“东西”想来便是下三道那三位了。
商泽晏:“江大人没有同哥哥提及长生结,反倒先来见我是……?”
“长生结于裴南泽而言有益无害,可对殿下来说却宛若囚笼。”江知眠不答反问,“令你举步难行,殿下不埋怨吗?”
若要裴南泽阵术无误,又不被他察觉,那商泽晏就必须待在宫中,这样无形的囚笼也捆缚了他的前半生。
“不怨。”商泽晏莞尔:“虽说不能出去,但少时哥哥陪我一起待在宫里,即便他如今不常来,可我会一直记得他,不会觉得孤独。而且,孤王是太子,迟早困于这庙堂之上,不过提前习惯罢了。”
江知眠一怔,眼前少年冲他扬起笑容。
一位向往着沙场,是肆意翱翔的鹰;一位端坐明堂,是运筹帷幄的龙,若没有下三道的阻碍想来会是难得一见的双王盛景。
“长生结总要破除。无论是于你而言的枷锁,还是裴二……”江知眠的声音微沉。
他总有预感,裴南泽会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术师没有轮回路,身陨便再也不会存在,灵魂随着送鬼魂入六道不断消减。
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垂暮晚年的待行者。
商泽晏朝他望去,恰逢斜阳若影投掷桌案,将两人分割于光暗之间。江知眠垂落的发丝染上金边,如画如谪。
商泽晏眼睛一亮,若将此景绘下送给哥哥,他会不会夸我?
“太子殿下,您有在听吗?”一脸徜徉在哥哥夸奖中的商泽晏立刻回神,江知眠重复道:“长生结一事我不会主动告诉裴二,也不会刻意隐瞒,这毕竟还是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我无权肆意决断。”
商泽晏点头:“我明白。”
江大人不说就是在给他一个缓冲机会,有些事情做了就会被发现,早晚的事,只是现下他还没做好准备。
万公公抱着话本进殿时就看到太子殿下向呆望天。
“孤的轩冕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商泽晏勾着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册随意翻看,“孤王终于可以出宫了。”
万公公不知道江知眠同商泽晏说了什么,但殿下高兴他们这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恭喜殿下,从前殿下只能嘴上说着要出去,却从未踏出宫门,如今能出去老奴打心眼里替殿下高兴,殿下的一应轿辇一直备在库房呢。”
商泽晏很受用的听笑了,随即想到什么,神色一敛,全然没了刚才对江知眠的耐性,眸中闪过寒意,“听说父皇寻了个御用术师来京城?”
“回殿下,正是。”万良道:“叫什么周临。”
商泽晏嗤笑:“这名字听着就像来送终的。不过是父皇年老又装扮起了慈父,要把哥哥留在京中惯用的手段罢了。”
万良低声:“那殿下可要出手?”
“出手?”商泽晏冷哂:“当日父皇令我传旨,命江尚书管教哥哥,就存了让我上贼船背黑锅的心思。此时出手,岂非自跳火坑?孤王才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坐山观虎斗,哥哥需要帮助,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万良:“殿下英明。”
殿内笼香隐隐,有安神之效,商泽晏却发觉胸口烦闷,万良使了眼神,宫人悄声熄香。
“方才观江大人语态,长生结一事不似刚知情,现此时才提……”商泽晏喃喃,眸色渐深,“像是怕哥哥要做的事,会牵连到我。”
商泽晏将书卷覆在脸上,声闷而清晰吩咐万良,“盯紧父皇动向,若哥哥真要做什么,别让人坏了哥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