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王貺怒喝,“巧言令色!”
眼看争论陷入僵局,皇城司李档头冷冷道:“口舌之争无益。赵楷,你声称此二炉只为淬火,可能当场演示?若真能制出利器等,或可一信。若不能,或是产出邪物,便是铁证!”
现场演示?!赵楷心里一紧。这两套工艺极不稳定,成功率很低,且过程危险,万一演示失败,或者再次产生诡异烟雾,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咬牙道:“下官……愿试!”
在皇城司的严密监视下,演示开始。
首先演示盐浴炉。赵楷亲自操作,小心翼翼地将几支箭镞放入熔融的盐硝混合物中加热,心脏狂跳。他严格控制着温度和时机,祈祷千万不要再冒出那该死的黄绿色烟雾。
幸好,这次运气不错,没有发生剧烈反应。加热完成后,他小心地取出箭镞淬火。
淬火后的箭镞表面光亮,经过测试,硬度确实高于常规淬火。
众人看着,神色稍缓。
接着是更危险的气体渗碳炉演示。赵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点燃木炭,调节风门,试图让炉内产生还原气氛……过程更加不可控。
炉膛密封性不好,有少量烟气逸出,但并未出现异色。赵楷全神贯注,凭借微弱的感觉维持着炉况。
时间一到,撤火冷却。
取出工件清理后测试——表面有轻微增碳,硬度有所提升,但效果不如盐浴法明显。
演示勉强成功!虽然没有达到最佳效果,但至少证明了这两样东西确实能用于淬火强化,并非一无是处的“邪器”。
王貺脸色难看,兀自强辩:“哼!纵然有些许效果,然其法诡谲,风险巨大,易生邪秽,亦不可轻纵!”
内侍省太监沉吟道:“看来,确与丹炉之法有些关联,虽显异类,然其心似在公事……”
曹玮下属的郎中则道:“既于军器有益,似不应以‘巫蛊’论处。然其法欠妥,当严加约束。”
皇城司李档头面无表情,记录着一切。
就在赵楷以为危机即将度过之时,一名皇城司逻卒突然从秘密实验室的角落里,搜出了一件东西——那面狄明月带来的、曾被赵楷用来观察液面的磨光铜镜!
铜镜背面,雕刻着繁复的鸾凤和花纹,这在当时是常见的款式。但那逻卒却如获至宝,大声道:“档头!发现厌胜之物!”
众人一惊!
王貺立刻跳起来:“铜镜?!还是鸾凤纹!此乃后宫之物!赵楷!你私藏此物于秘室,意欲何为?!莫非真想行那诅咒之事?!”
赵楷头皮发麻,急忙解释:“此镜乃狄小姐暂放于此,用于观测工件平整度,绝非厌胜之用!”
“观测?”王貺狞笑,“何等荒谬!铜镜如何观测工件?分明是狡辩!此物出现在秘室,便是铁证!”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古人深信镜子可用于巫蛊之术,尤其是纹饰特殊的镜子。
形势瞬间急转直下!
就连内侍省太监和枢密院郎中的脸色都变了。
李档头眼中寒光一闪:“赵楷,你还有何话说?”
赵楷浑身冰凉,百口莫辩。绝望再次攫住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镜子,是本宫赏给狄明月的,怎么,有问题吗?”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曹皇后竟在宫人的簇拥下,亲自驾临了将作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