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世书中脱离而出,萧墨如同前几次那般急促地呼吸着。
因为萧墨在将百世书与现实的时间比例调整的很高,本来精神消耗就有些大,刚才又二话不说直接进入了光阴长河。
所以萧墨现在感觉全身都有些许的。。。
春风拂过无名碑,石面微凉,仿佛仍残留着三年前那一战的余温。阳光斜照,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碑前,一名少年跪坐良久,指尖轻轻抚过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他眼中映不出字迹,却似看见了万千众生在无声呐喊。
“你看得见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少年回头,见一女子缓步而来,素衣如雪,眉心一点朱砂,宛如心头滴落的血。是忘心。
少年摇头:“看不见……但我觉得,它在等我。”
忘心轻笑,蹲下身,与他并肩而坐。“不是它在等你,是你在等自己。”她望着碑,目光深远,“当年萧墨斩断因果,放走气运,也放走了‘对错’的枷锁。可这自由,不是赐予的,是要人自己去争、去悟、去承担的。”
少年低头,声音微颤:“可我爹说,魔就是魔,正就是正。他让我来此跪三天三夜,求佛祖宽恕我娘曾修魔功之罪……可这里没有佛祖了,连庙都没了。”
忘心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那你为何还跪?”
少年一怔。
“你跪的不是碑,是你爹心里的佛。”忘心缓缓道,“也是他替你定下的命。”
风起,卷起尘沙,在空中划出细碎的弧线。远处,学堂的钟声悠悠响起,孩童齐诵《万法源流》,声浪如潮。那是新编的典籍,不讲皈依,不论善恶,只述天地运行、人心百态、术法本源。
“你说……我能学魔功吗?”少年忽然问。
“能。”忘心答得干脆,“只要你明白,魔功不使人成魔,执念才使人成魔。”
“可若别人说我魔,怎么办?”
“那就问他们??谁给的权柄,定义你是人是魔?”
少年沉默片刻,终于站起身,拍去膝上尘土。他最后看了一眼无名碑,转身离去,步伐由迟疑渐转坚定。
忘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她知道,又一颗种子,醒了。
***
归隐寺废墟深处,一座地宫悄然开启。
石门滑开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大地在叹息。幽光浮动,照出一方密室,中央摆着一尊残破金身,头颅缺失,双手交叠于腹前,掌中托着一枚暗金色铃铛。铃身布满裂纹,却未碎裂,内里似有低语回荡,如万千亡魂共吟。
虚静大师盘坐于前,白发披肩,气息微弱。三年前那一刀斩断因果,也斩断了他与佛门气运的联系。他曾是西域佛法最深者,如今却如凡人般衰老、衰败。
“师伯……”一道身影走入,是清粥寺仅存的弟子玄音,“外头传言,说您私藏‘涅?铃’,欲借残念重聚佛意,逆天复法。”
虚静睁眼,目光浑浊却清明:“传言……是真的。”
玄音脸色大变:“可您亲口说过,佛已不在!萧墨那一刀,斩的是执念,也是我们强加于世的‘绝对真理’!若您再启旧法,岂非重蹈覆辙?”
“正因为佛已不在,我才更要试一次。”虚静缓缓抬起手,抚摸铃身,“你们以为,我求的是复兴佛门?不……我求的是答案。”
“什么答案?”
“佛,究竟该不该存在?”
玄音怔住。
“当年我们以‘慈悲’之名行杀戮之事,以‘救世’之名夺人意志。我们自认正确,却忘了问众生愿不愿。可若彻底放弃佛道,任由万法混乱,是否又是另一种暴政?”
虚静闭目,声音低缓:“我想知道,若佛不再高坐莲台,不再审判善恶,而是如凡人一般,跪在尘埃里倾听苦痛……那样的佛,还能不能被称为佛?”
玄音久久无言。
就在此时,铃铛忽地轻颤,一声幽鸣穿透地宫,直入九霄。
刹那间,天边云层翻涌,一道赤虹自南方疾驰而来,如酒液凝成的流星。红葫仙子踏虹而至,手中酒葫芦空空如也,却仍散发着醉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