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证据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是不是事实,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那些突然出现的账本、恰到好处的证人、严丝合缝的证词,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真相。
这种无声的警告,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此刻,当张问甲提出清丈田亩的谏言时,满朝文武的沉默,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史可法,没有人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试探那条看不见的底线。
锦衣卫正在做着他们往昔作为工具之时最擅长做的事情??罗织罪名。
而这一次,他们的手法更加娴熟,证据更加确凿,速度也更加迅捷。
三天时间,就能将一个内阁辅臣拉下马来,这种效率让人胆寒。
只不过,执刀的人已经不再是如今高坐于丹陛之上的皇帝。
龙椅上的隆武帝虽然依旧保持着天子的威仪。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决定朝堂生死,决定着国家命运的,是此刻位于武臣首位的陈望。
陈望手中的雁翎刀,比玉阶之上的圣旨更具威慑。
殿外的阳光越发炽烈,将偌大的奉天殿照得金碧辉煌。
然而就在这片光明之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隆武帝终于再度开口。
“准奏。”
隆武帝的开口,让张问甲上的清仗天下田亩之事彻底的定下。
朝堂之上,并不存在反对的声音。
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言官们此刻都紧闭双唇,那些手握重权的阁老们全都保持着缄默。
跪伏在地的张问甲在这一刻如蒙大赦,他的身躯再度向下,稽首道。
“陛下,圣明。”
张问甲站起身来之时,身形甚至都已经是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定。
没有人知道,张问甲绯色官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脊梁上。
他低着头,快步退回文官队列,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伴随着张问甲重回朝臣的队伍,整个奉天殿也随之重新归于的宁静。
鸣赞官并没有开口退朝,而是仍旧恭敬的站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的移动,重新停留在了陈望的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陈望并没有任何动作,仍是站在原地。
奉天殿内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沉闷。
阳光渐渐爬上了东边的蟠龙金柱,将柱身上雕刻的龙纹照得熠熠生辉。
可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庄严景象之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终于。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望动了。
“臣,燕国公陈望,启奏陛下。
陈望按着腰间的雁翎刀,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洪声道。
坐在丹陛上首的隆武帝一直以来都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