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电影。这是证据。证明有人说过,有人听过,有人记住了。
>若你观看,请成为下一个听见的人。
>??江一锋”
他发动“蜂巢单元”成员,将光盘投入全国一百座城市的社区信箱、学校传达室、医院候诊区、公交调度站。每张碟片背面,都用铅笔写着一句话:“请在一个不会被监听的地方播放。”
一个月内,反馈如雪片般飞来。
>【辽宁?鞍山】
>“我在职工宿舍放了这片子,八个工友看完哭了。有个大哥说他十年前就被欠薪,一直不敢讨,现在想试试劳动仲裁。”
>【山东?菏泽】
>“我把光盘交给女儿班主任。她看了之后,在班会上读了那篇‘我不是废物’的作文。全班都哭了。有个总被欺负的孩子课后抱住我说:‘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
>【新疆?喀什】
>“我们用投影仪在院子里放给全村人看。有个老太太听完哭了,说她年轻时也被婆家关过小黑屋,但从没跟任何人讲过。现在她想去妇联领一本婚姻法手册。”
江一锋把这些回信全部扫描存入“沉默博物馆”,并在新增分类“回应”下建立子目录:“涟漪”。
但他知道,风暴正在逼近。
六月中旬,国家网信办发布《关于加强网络视听内容管理的通知》,其中第七条明确规定:“未经许可,禁止以纪实形式采集、传播涉及未成年人、家庭纠纷、基层治理等内容,防止片面渲染社会阴暗面,误导公众认知。”
文件下发次日,许念紧急联络:“已有三个协作点被约谈,两台服务器被查封。有人认出了我们在怀化使用的车牌。”
江一锋立即下令暂停一切外拍任务,全员转入地下状态。所有素材加密打包,通过“回声协议”物理链路转移至边境地带。他自己则销毁笔记本电脑硬盘,仅保留一块微型存储卡,藏于旧钢笔夹层中。
七月流火,他在云南与缅甸交界的一座小镇藏身。白天帮当地人修收音机,夜里靠短波电台接收外界消息。某晚,信号异常清晰,竟收到一段加密广播:
>“……重复,代号‘月亮船’信号已被激活。广西、贵州、陕西三地分支确认接收。当前可用节点共四十一处,备用频率更新为FM89。3,每日凌晨三点播送三十秒摩斯码。”
他听懂了??这是“种子协议”最原始的通讯方式,意味着某些关键节点已被切断,必须启用冷备份网络。
第二天,他徒步穿越山林,将钢笔交给一位骑摩托的邮差,嘱咐他七日内送达昆明某家老字号钟表铺。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溪边石头上,望着远处雾霭沉沉的山谷。
忽然想起多年前导师说过的话:“你以为电影改变世界?不,它只能照亮角落。真正的变革,发生在每个人决定不再移开视线的那一刻。”
他掏出烟盒,抽出最后一支烟,点燃。
火光映着他眼角细密的皱纹。
他知道,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只想拍好一部片子的导演。
他是链条的一环,是回声的一部分,是千万个破碎声音拼凑而成的呐喊本身。
几天后,一封没有寄件人的信出现在昆明工作室门口。信封上画着一道裂缝,透出光芒。里面只有一页纸,打印着一段新文本:
>“你说过,不要等待正义降临。
>现在,轮到我来说了。”
江一锋读完,轻轻折起纸张,放入抽屉最底层。
然后打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新建文件夹,命名为:《开口的人?第二季》。
他在文档首页写下第一行字:
>“本集主题:当你说出真相,却无人相信,你还敢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