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羊小说

第364章 帷幕（第2页）

三十万大军集结西境，携带三百具雷炮、九尊破法巨弩、以及据说是从上古遗迹中挖出的“镇魂钟”??此钟一响，可使方圆百里魂魄俱散。

大军压境那日，天色灰暗，乌云低垂如铁盖。百姓纷纷逃离言城，唯恐战火波及。唯有宋宴依旧坐在茅屋前磨墨，仿佛外界风云与他无关。

南宫萤站在山顶，遥望敌军旌旗蔽野，轻声道：“这次，他们不会退了。”

“我知道。”宋宴提笔，在最后一卷《失语录》封底写下：

**若我死，不必哀悼。只需拿起笔，写下你知道的事。哪怕只有一个字，也是对遗忘的反抗。**

秦忘年拄拐而来，已是风烛残年。他看了一眼大军方向，笑道：“我删过史，改过命，现在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说一句：老子这辈子，值了。”

无相盘坐碑前，开始诵经。这一次，他不再念往生咒，而是唱起了孩提时代听过的一首童谣??那是当年明理书院孩子们每日清晨必唱的《启智歌》。歌声稚嫩却坚定，随风飘散。

沈知微则取出陶罐，将所有竹简一一展开，铺于碑前。她点燃一支蜡烛，火焰跳跃，映照出千百个名字。

就在此时，水晶碑忽然自行震动。百零八战剑齐齐离地三尺，剑尖朝天，排列成阵。剑鸣之声汇成洪流，直冲云霄。紧接着，九州各地竟同时响起回应！

南方破庙中，瞎眼说书人手中的短剑再次腾空，化作流光北去；

西北雪原上，牧羊少年高举残碑，剑意冲天，引动万里风雪南移；

中原私塾内，孩童们自发齐唱《启智歌》，声浪凝聚成实体屏障，笼罩整座小镇；

甚至连早已荒废的明理书院旧址，地下深处也传来阵阵剑吟，似有无数英灵正在苏醒。

“他们来了。”无相睁开眼，微笑道。

大军抵达言城外十里，崔断下令发动总攻。雷炮齐轰，破法弩射出九道紫芒，镇魂钟被重重敲响??刹那间，天地失声，万籁俱寂。

可当攻击触及言城边界时，一切戛然而止。

雷炮炸裂处，烟尘散去，水晶碑毫发无损。破法弩的紫芒被一道无形之力拦下，竟凝成九支毛笔，静静插在碑前。镇魂钟的音波更是诡异反噬，三百名敲钟士兵当场吐血倒地，耳中流出黑血，口中喃喃重复着：“我祖母是史官助手……我没忘……我没忘……”

崔断脸色铁青，亲自拔剑冲向碑体，怒吼：“区区邪物，岂能抗旨！”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碑面的瞬间，一道金光自碑中射出，直入其眉心。他整个人僵住，双目圆睁，体内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记忆影像??

他看到自己的曾祖父，一位年轻的礼部文书，在深夜偷偷抄录被焚书籍，藏于井底；

看到祖父因拒绝篡改灾情报告，被贬为驿卒，冻死在风雪途中；

看到父亲临终前握住他的手，颤声道：“儿啊，有些事……不能不说……”

“不……不可能！”崔断抱头嘶吼，“我是皇族忠臣！我一生效忠陛下！怎么会……”

“因为你血脉里流着反抗者的血。”南宫萤缓步走出，铃铛轻响，“只是权力蒙住了你的眼睛。”

崔断跪倒在地，剑坠于地。他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我……我该怎么办？”

宋宴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支笔：“写下你知道的真相。哪怕只有一句，也算还了祖先一个交代。”

崔断颤抖着手接过笔，蘸墨，在碑侧空白处写下：

**崔氏七代忠良，三代因言获罪，两代被迫改史。吾身为靖安首领，今幡然悔悟，愿以余生赎罪。**

字落之时，水晶碑金光暴涨，一道铭文悄然生成，将其名字列入“觉醒者名录”。

其余将领见状，纷纷弃械。三十万大军中，竟有近半人当场脱甲，宣布退出战争。更有数百人主动上前，讲述家族隐藏多年的秘密，请求将先人之名补录入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