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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织机（第1页）

九幽剑狱的穹顶垂落三千道青铜锁链，每道锁链都串着一枚命魂玉简，在阴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圣魔门门主端坐在命运织机中央，他的身躯由无数人皮书页缝合而成，指尖缠绕着金、黑双色丝线，正有条不紊地编织着江离与明烛的命魂。

那些丝线穿透两人的胸口，在织机齿轮的转动中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声响。

“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门主头也不抬，声音像浸泡过毒液的丝绸，在剑狱中荡起层层回音，“当织机的齿轮全部更换，它还是原来的织机吗？当你们的骨血都化作燃料，你们还是原来的你们吗？”

他的指尖突然一顿，人皮长袍上的某张脸孔突然睁开眼睛，竟是三十年前被他炼化的佛子玄慈，“玄慈曾说，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可他的‘明镜’，最终还是成了织机的润滑油。”

明烛的血剑劈开第十波黑雾触手，剑刃却在触及门主时自动转向，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操控。

他望着自己映在命魂灯上的倒影，左眼伤疤正在渗出黑雾，而右眼瞳孔却闪烁着雷耀宗的天罡金光，不禁感到一阵眩晕。

那些黑雾触手每被斩断一次，就会分裂成更多细小的丝线，顺着他的剑刃爬向手臂，如同有生命的寄生体。

“回答我，江离。”门主突然抬头，雌雄莫辨的脸上裂开诡异的微笑，露出齿间镶嵌的命魂玉简碎片，“如果你发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念头，都不过是织机早已写好的程序，你会选择继续扮演棋子，还是咬断丝线？”

他抬手轻挥，江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命魂灯上放映，不是按时间顺序，而是按照织机的“需求”重新剪辑：第一次握剑时的兴奋被剪辑到斩杀东方白之后，SS级通关的喜悦被插入到被云家追杀的恐惧之间，形成荒诞的蒙太奇。

江离的佛骨舍利突然剧烈震颤，他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时空深处注视着自己，这些人脸上都浮现出相同的机械微笑，如同织机的千万个针眼，将他的人生缝入既定的图案。

“你想控制整个幻域……”江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喉间泛起铁锈味，“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他踉跄着单膝跪地，

看见自己的血滴在地面，竟凝结成微型的织机齿轮，“不，不是控制……是编织。我们的喜怒哀乐、强弱生死，都是你织就的花纹。”

“错了。”门主站起身，人皮长袍展开如巨大的命魂玉简，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未完全炼化的天才残魂。

他抬手轻挥，江离的剑柄内侧浮现出从未注意到的鎏金纹路，那是织机的燃料标号。

“从你们踏入幻域的第一步起，你们的命运就不再属于自己。所谓‘天才’，不过是织机需要的亮色丝线；所谓‘反抗’，不过是花纹中必要的褶皱。”

他的指尖划过明烛的左眼伤疤，伤疤突然渗出黑雾，化作“剑九”的鎏金纹章，“就像明烛的‘复仇’，不过是我为他设计的角色剧本。”

明烛感觉体内的灭世种突然沸腾，那些被他视为宿敌的魔煞之力，此刻竟与门主身上的黑雾产生共振。

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为师父挡下的混沌魔剑，剑身上的纹路竟与门主袖口的刺绣完全一致，那不是巧合，是织机为他埋下的“命运锚点”。

“雷耀宗……他知道吗？”明烛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织机的棋子？”

“多聪明的孩子。”门主抬手轻拂，明烛心口的混沌核心浮现出一枚金色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雷耀宗的命魂玉简，“雷耀宗的雷心种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为的就是让你在今天，将江离的气运之力引入织机。

看，这缕金线已经织入你们的命魂，现在你们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为织机注入能量。”他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人皮长袍上的脸孔同时开合，“知道为什么江离能三次SS级通关吗？因为织机需要他成为‘天选之子’，吸引更多天才走进陷阱。就像鱼饵需要在水面跳动，才能引来更多鱼群。”

江离突然福至心灵，举起青铜灯对准自己的命魂玉简。

他想起“气运之力”，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越级挑战都能化险为夷，那不是天赋，是织机在特定节点释放的“规则漏洞”，为的是让他的“神话”更具说服力。

“你们构建了一个天才收割机。”江离的指尖扣入掌心，龙战之力在体内掀起惊涛骇浪，却被金色丝线尽数吸收，“用SS级通关的荣耀、越级挑战的神话，吸引所有心怀抱负的行者，让他们在自以为反抗命运的路上，一步步走进织机的齿轮。”

他望向明烛，发现对方的独眼已被鎏金纹路完全覆盖，手中的血剑正不受控制地抬向自己咽喉，“而我们，是最新的‘鱼饵’。”

“多么美妙的比喻。”门主的人皮长袍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由命魂玉简拼成的骨架，每块玉简上都刻着不同的“罪名”：“佛子玄慈?妄议天命”“剑仙李白?亵渎规则”“雷耀宗?包庇逆子”。

“但你以为只有天才是燃料？不，那些追杀天才的势力、为天才摇旗呐喊的凡人，甚至是此刻与你对话的我，都是织机的一部分。我们是棋手，也是棋子，是设计者，也是设计品。”

他抬手轻挥，剑狱墙壁上浮现出幻域各族的历史，地狱门的兴衰、云家的崛起、天庭的诞生，竟都是织机提前写好的剧本。

明烛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体内的灭世种与门主的黑雾产生共鸣，竟开始主动吸收江离的气运之力。

他望着血剑上逐渐清晰的“剑九”纹路，想起雷耀宗临终前塞给他的雷纹护腕，护腕内侧刻着“破局”二字，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师父……原来你早就知道……”明烛喃喃自语，声音被织机的轰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