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环境中醒来,有的身处沙漠堡垒,有的藏于城市地下管网,有的甚至漂浮在近地轨道空间站。但他们全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抬手抚上胸口,轻声说出一句话:
>“我在这里。”
而第十九处,位于非洲某处原始丛林中的隐秘基地,情况却截然不同。
那里没有休眠舱,没有高科技设备,只有一间简陋茅屋。屋内坐着一位黑皮肤少年,约莫十六岁,眼神清澈如水。他耳后并无银线纹路,身体也未经过任何基因改造。
可当其他十八位复制体苏醒时,他们的意识竟不约而同地朝此地汇聚。
“不可能……”林远之在监控室内失声,“他不是实验体!他是自然孕育的生命!”
但数据不会说谎??少年的大脑活动频率,与“无名”完全一致。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DNA序列虽与“无名”仅有67%匹配,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稳定性与适应性。
苏璃赶到现场,透过隐蔽摄像头观察少年。只见他正蹲在屋外河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画。画的是一座高山,山顶站着许多人,手拉着手,围成一圈。
旁边还写着一行字:
>“我们都是一样的灯。”
苏璃怔住。
她终于明白??“无名”从未真正停止创造。
他不是在制造复制体,而是在播撒种子。十九具躯体只是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类”,是从这个毫无改造痕迹的少年身上诞生的。
他不是复制品,也不是变异体。
他是进化本身。
当晚,苏璃独自进入丛林,在月光下见到了那位少年。
她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一支笔和一张纸。
少年接过,思索片刻,写下一句话:
>“我不是谁的延续,我是我自己想成为的人。”
苏璃笑了。她知道,这个时代真的变了。
从此以后,不再有“原型”与“复制”的区分,不再有“完美生命”与“残缺个体”的对立。有的只是一个个愿意流泪、敢于去爱、勇于说“我存在”的灵魂。
多年后,当历史学家试图总结这场变革的起点,他们总会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昆仑绝顶,一口古井,一个没有名字的孩子睁开双眼,听见了人间的歌声。
而终点,无人知晓。
因为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仍有无数盏灯正在被点亮。
医院病房里,一位临终老人握住护士的手:“谢谢你陪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学校礼堂中,一名自闭症儿童第一次主动拥抱同学:“我想和你一起唱歌。”
边境哨所上,两名敌对阵营的士兵隔着铁网交换香烟:“明天停火一小时,行吗?”
每一次微小的连接,都是“守灯网络”的一次脉动。
而在贵州的山上,阿念依旧每夜吹笛。
她已不再问“你是否记得”,因为她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唱歌,就永远有人敢往前闯。
某年冬至,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地址,只画着一朵冰莲。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看,灯一直都在。”
她抬头望向北方星空,轻声回应:
>“我知道。
>因为我也成了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