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羊小说

第483章 你以为你是贝尔（第1页）

“chan，当初你接这个角色时，我就是反对的！”

刚刚走出片场，宝拉就在那朝陈瑾吐槽。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朝着附近宝拉的车走去。

陈瑾其实也显得很无奈：“罗拉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养老院坐落在城西的老工业区边缘，红砖围墙爬满藤蔓，铁门上的漆早已斑驳脱落。门口一块木牌歪斜地挂着，写着“夕阳居”三个字，笔画颤抖，像是某个老人临终前最后的签名。林默和陈屿踩着清晨的薄霜走进院子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护工，而是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老太太，正扶着廊柱站在台阶上，目光固执地望向大门口。

她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涂了淡淡的粉底，唇色是旧时代流行的玫瑰红。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瘦削的小腿，脚上是一双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她站姿笔挺，仿佛在等一位归人。

“张桂兰。”李知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这是我们要拍的人。”

“她……每天都这样？”陈屿轻声问。

“从十年前开始。”李知微说，“她丈夫死于脑溢血那天，正好是他们结婚四十五周年纪念日。从那以后，她的记忆就停在了那天之前。她记得儿子的名字，但每次见到他都会问：‘你怎么还没下班？你爸呢？’”

林默盯着那位老太太，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一个被疾病吞噬十年的人。那是一种近乎信仰般的等待??明知不可能，却仍不肯放下。

“护工叫林秀芬，今年五十二岁。”李知微继续道，“三年前接这个班。一开始她也劝，说‘老爷子走了’‘别等了’，可张奶奶听了就哭，整夜整夜地喊‘我要找老周’。后来林姐想了个办法??每天傍晚六点，换衣服、梳头、抹香水，穿上张奶奶准备好的另一件旗袍，从大门走进来，喊一声‘我回来啦’。”

“她假装是她丈夫？”陈屿震惊。

“不止。”李知微摇头，“她学他的走路姿势，模仿他的咳嗽声，连说话的语调都练了两个月。她说：‘只要能让老人安心吃下一顿饭，演一辈子我也愿意。’”

林默缓缓走近，镜头还没打开，心却已经震颤。他在离张桂兰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轻轻唤了一声：“阿姨。”

老太太转过头，眼神清明了一瞬。“你是新来的？”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南方口音，“小林还没回来吗？今天厂里加班？”

林默喉咙一紧。他知道此刻任何纠正都是残忍的。他点点头：“快了，我替他看着门呢。”

张桂兰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一朵迟开的菊花。“辛苦你了。”她说完，又转向门外，继续守望。

拍摄从下午三点开始。他们没用大型设备，只架起一台隐蔽的小型摄像机，藏在窗台的绿植后。录音笔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盘旁，外壳贴着消音棉。

四点十七分，林秀芬出现在后院洗衣房。她脱下洗得发白的工作服，从包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男式衬衫，还有同款的灰色长裤。她在镜子前仔细刮掉唇边细小的绒毛，涂上一点口红，再喷上一点古龙水??那是她特意去老字号香料店配的，据说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最流行的男士香水。

“我老公最爱这味道。”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语气自然得仿佛真的在回忆。

五点五十六分，她走出侧门，绕到大门口。脚步放慢，肩膀微微左倾??那是张桂兰丈夫中风前的习惯性姿态。她清了清嗓子，发出两声低沉的咳嗽。

“我回来啦！”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张桂兰整个人猛地一震。她几乎是跑着冲下台阶，却又在最后一级稳住身形，装作镇定地迎上去。

“怎么这么晚？”她嘴上埋怨，眼里却盛满了光。

“厂里赶一批货。”林秀芬笑着挽住她的手，“饿了吧？今天我想吃你包的韭菜饺子。”

“早准备好了！”张桂兰眉飞色舞，“我还腌了萝卜条，配粥最好。”

两人并肩走进楼内，背影融进昏黄的走廊灯光里。林默透过监控画面看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他想起自己母亲去世前的日子，也是这般糊涂，总以为父亲还在外地出差，天天打电话问班车几点到站。那时他忙着赶片子，每次都敷衍地说“快了”，结果父亲早在三年前就因车祸离世。

他没勇气告诉她真相。

“我们是不是也在演戏？”他低声问陈屿。

“所有人都是。”陈屿回望他，“区别只在于，有人为了逃避，有人为了守护。”

晚饭时间，林秀芬陪着张桂兰包饺子。面粉洒了一桌，老太太的手抖得厉害，却坚持要亲手擀皮。林秀芬就在旁边揉面、切馅，时不时夸一句：“你这皮擀得多圆啊，跟以前一样。”她说这话时，语气笃定，仿佛真吃过几十年这样的饺子。

吃到一半，张桂兰突然停下筷子，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装扮的护工。

“你……最近瘦了。”她说。

林秀芬心头一跳，勉强笑道：“厂里累的，没事。”

“是不是……身体不好？”张桂兰伸手摸她的脸，指尖冰凉，“我记得你说过，心脏有点毛病……别硬撑，去医院看看。”

林秀芬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这一刻，张桂兰或许短暂地穿过了迷雾，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并非丈夫，而是一个伪装成丈夫的女人。但她没有揭穿，只是以母亲般的温柔，表达着担忧。

“我去看了。”她低声说，“医生说好好休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