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券人可随时以券兑火器、瓷器,宋不折价。”
此言一出,富商眼亮。
科隆富商”戈特弗里德·楚·富格尔”率先出列,抚琴般拨动算盘——竟也是宋制,七珠十三档,铜框金光耀眼。
“我算过,年息八厘,高于伦巴第银行一倍;且可兑火器,保值无疑。”
他当众认购五千两,以羊皮签押,换取”债券”五十张,每张面额百两。
赫尔曼团长亦取十字架吻之,认购三千两:“条顿骑士守护商路,需火器御匪。”
腓特烈三世见状,拔手刺,划掌滴血,滴于债券首联,高声:
“以血为誓,士瓦本与宋,共担此债!”
章衡亦取”桂花糕”一块,掰分两半,一半自食,一半递与公爵:“以甜为证,唇齿共香。”
两人对视,同时咀嚼。
血与糕,一腥一甜,却在舌尖化为一股同样温热的”信”。
债券既发,须建”轨辙道”以增利源。
章衡择莱茵河旧纤道,宽丈二,地势平缓,命以”宋式轨”铺设:
?下铺碎石为”道床”;
?上置”鲸骨枕木”,长五尺,间距二尺;
?再以铸铁条为轨,重三十八斤每根,两侧以鱼尾板螺栓固定;
?轨上行驶”火轮车”——前为锅炉车厢,后挂货斗,可乘三十人,载货两千斤。
开工日,春雷乍响,雨丝斜织。
宋军火器局匠作百二十人,与士瓦本民夫八百,共掘道床。
锤声、镐声、号子声,混着雨声,奏成一首”铁与雨”的交响。
赫尔曼率条顿骑士沿工地巡视,以十字旗插于高处,为工人祈福。
傍晚,首段”五里试轨”铺成。
火轮车推出,长一丈八,高七尺,铜板铆接,前窗嵌水晶玻璃,车顶耸烟囱,如一条昂首黑龙。
章衡邀公爵同登。
点火,汽阀开,白雾喷涌,车轮与铁轨撞击——
“哐当!哐当!”
车身缓缓移动,初如老牛,继而越来越快,五里转瞬即至。
雨幕被车头劈开,白汽与雨雾混杂,在车窗外汇成一条奔腾的银龙。
公爵立于车头,红发被风吹得猎猎如火,他举臂高呼:“此乃’莱茵之龙’!”
章衡笑:“龙行需道,道通则货通,货通则心通。
五年后,此轨可抵北海,届时科隆之铜、佛兰德之呢、英格兰之羊毛,一日首达维也纳。
债券之利,将如莱茵水,滔滔不绝。”
夜幕降,工地灯火连绵,如星河坠地。
工人围火,分享”纸币糕”与”玫瑰税契”故事。
一名士瓦本少年,以生硬的汉语唱起《鹧鸪天》:
“莱茵水,多瑙雪,同把日月接。
算盘响,轨辙鸣,东方有信来。”
歌声稚嫩,却随风飘过河面,飘向远方黑森林,飘向更远的北海。
章衡立于轨旁,望远处灯火,心中默道:
“官家,臣又在大宋的西陲,铺下一条’铁之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