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走的时候,也不曾收拾过吗?”玄修憋不住地笑地问道。
殷颜长叹一口气,径直挨在了方才清扫完毕的藤椅上,“走得匆忙,当时只想着赶紧去西阴城捡尸体,倒也忘了要把此处收拾收拾,不过看样子,这铺子仿佛被人打劫过一般,怎么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
玄修晃了晃灯穗,大胆提议道:“要不用魂灯帮你重现一下过往画面?”
殷颜摇着藤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玄使君,你莫不是忘了,若这打劫之人没死,你用了也看不出啊!”
他猛地惊叹一声,“哎呀,你看看我,确实是忘了,”随即他附到殷颜耳边,小声又笃定地说道:“这不是跟你久了,近墨者黑啊。”
“玄修!”殷颜随手拿起一个物件,对准玄修喉头就是一个抛飞。
灯穗被他摘下来挡在身前,只听“啪唧”一声,白习的身影突然从灯穗里掉了出来,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玄修!你个老不死的!”白习捂着屁股不停地叫喊着,他怒气冲冲地盯着玄修这个罪魁祸首,却被他的眼神吓回去,敢怒只在一瞬间。
罪魁祸首此时此刻端着一张笑脸,温柔地吩咐道:“既然你出来了,帮殷姑娘好好收拾一下铺子吧,仿着南朝城铺子的原貌即可。”
白习咬牙切齿地应承道:“遵命。”
殷颜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背后,借着玄修的势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同样附以温柔吩咐,“小鬼,记得把院子也扫了喔。”
他边做边碎碎念嘟囔:“你们就欺负孤寡老人吧,等计大人来了我就……我就……”
玄修和殷颜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决定暂时不将计双双有古怪的事情告诉白习。
未至戌时,白习已将内堂收拾完毕,看到牌匾被擦拭干净重新挂上去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会儿。如今找不到咸阴山的入口,唯有暂时在此地待着,再寻其他的法子了。
院中的那棵梧桐仿若感应到主人的回归,青绿色的树皮敛去细微褶皱,枝丫上的叶片亦重焕生机,那上头还含着淡黄绿色的花朵,像个细小的滚球,憨态可掬。
“也不知这棵梧桐树里,有没有神光鬼。”玄修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殷颜笃定摇头,“定是没有的,我从未斩落过它的灵根,要说不作为,也只是在离开东阳城后放任它自生自灭罢了。”
玄修轻轻地摘下一片叶子,揉捻几番后将它递给殷颜,“你闻闻,除了这梧桐树自带的香味外,是否还有一丝青木香的味道?”
殷颜仔细嗅了嗅,不敢置信地拿起叶渣端详,“确有一丝极淡的青木香味道,可我这铺子里未曾有过柳木,梧桐树是我亲手栽种,妖力附着于其身上,不应被神光鬼侵蚀才对。”
“而且,若有柳木招的鬼在附近,我的妖气应当会高于常态,可……并未发生啊。”
玄修紧张地问道:“柳木招的鬼,会影响你的妖气显现?”
“对,此前我刚下山时,第一个到达之地便是幽州东阳,我本想在这里赚点盘缠再去西阴,可这里的人都惯用柳木,柳木招鬼,当时我的妖气极难控制,柳木招来的鬼会增强我妖气的外泄,久待下去毫无生意,我便提前离开了。”
“但是这个铺子,是回咸阴山的重要标记点,所以我当时将身上所有的盘缠都予以租金,掌柜的也是个好心人,为我留了长久的租期。”
听及此,玄修长舒了一口气,他耐心地解释道:“那现下这个铺子里,没有柳木却出现了神光鬼的踪迹,只有一种可能,它一直都在,甚至为你守护了这个铺子和院落。梧桐是树,能藏木妖灵体,它应该一直呆在里面。”
“啊?”殷颜只觉背脊发凉,“它……一直都在?”
“它一直都在不一定是件坏事,而且看起来它是在保护你,并未想过伤害你。你回想一下,栽种梧桐之前,是否有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殷颜努力地回想着有关栽种梧桐树的记忆,可她明明是按部就班地栽种树木,并未有其他捷径或是小道法子,她思索了半刻,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玄修也不催促,半开玩笑道:“没关系,若想不起来,那便到时候将那神光鬼一抓,不就能问个水落石出了吗?”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锤在他的肩上,“我现在是真正地相信,你近墨者黑了!”
玄修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树下叶片静落,月光穿洒花间,如此良辰美景,两人的视线对上时越发柔得出水,就在玄修的唇畔即将碰上殷颜时,白习又一次突兀地出现在一旁。
“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焦急地转身往外走,又认命地走了回来,“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外面有个……有个奇怪的男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