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的手翻转一看,一根扭曲的手指赫然从他的手掌上伸出来,直直地朝他眼睛的方向戳去,锁魂链护主之力将那根手指连根拔起并斩断,掉落于棺盖上的手指蹦跶了两下,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跳进了符纸里。
玄修算是看明白了,“这是鬼术,武器只能斩其形体,可鬼是虚体,魂灵不灭便可永生不灭,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的是静态的掌印,而我的是灵动的手指?”
难得转换一次身份,殷颜当上了解释的那一方,这不得装出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她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要说这符纸能复制出掌印和手指的区别呀,那得从阴阳棺灵的始源和幽冥的传说开始讲起啊……”
她絮絮叨叨地把一堆废话描摹成参杂了乱七八糟成语的故事句子,眉飞色舞地叙述着自己到底对此了解有多少,玄修也不打断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她讲故事。
她在说故事时,眼睛里似有万丈光芒,亮闪闪的,让人觉得耀眼又有力量。
玄修望着她怔怔出神,若是她能如此这般一直快活地过下去,他心甘情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总而言之啊,你是神使,无法复制鬼印,但却因神力压制惊动了鬼身,他想试探你便伸出一根手指来挑逗你,我是掌管阴阳棺灵的巷妖,他们惧我,所以会乖乖呈上掌印。看来此行,核心力量非我莫属啊!”
很好,讲完还顺带夸赞了一下自己,彼时在玄修的心里,充满智慧的女妖形象应该又上升了几分吧。
玄修赞赏地鼓起掌来,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钦佩,“不愧是话本继承者,连带着讲故事都那么的栩栩如生,往后若是你不做巷妖了,做说书人也未尝不可。”
殷颜的嘴角快要压不住笑意,“谬赞了谬赞了。”
说得自己都心虚了,浅浅开心过后,殷颜将话题带回到正轨上,“你就别碰这棺材了,我来打开吧。符纸居然会被柳木吸附,证明这里的鬼应是少不了。”
谈笑间,玄修已然后退几步做好护阵准备,殷颜轻而易举地便挪开了那棺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触目惊心——
一个着白色衣衫的男子双目圆瞪地躺在里面,嘴边白沫还未抹去,他的身体各处均有血口伤痕,将衣衫浸染成了鲜红的“血花”印记,腕袖下裸露的手掌有两处刺眼的烙印,手指断截处已然垂落,像是被人一截一截砍了下来又拼接回去。
这般惨状,殷颜不是没见过,只是在这看似宁静的山里,发生得实在诡异。
“他……他应是死不瞑目,周身戾气很重,”殷颜仔细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还有一股青木香,而且……”
话未说完,殷颜猛然后退几步,顺势示意玄修噤声。
只见棺身旁隐隐约约出现了两只虚白的手影,在日光下正被猛烈地灼烧,可它们浑然未觉,依旧直愣愣地往那棺材里的人影伸去,它们在摸到那人的鼻翼处便停了下来。
殷颜仔细地盯着他的动作,判断着他的意图,忽然第三只手影从棺木底部兀地伸出,对准那人的鼻翼用力一掰,整个鼻梁骨被生硬地拆卸下来!
“神光鬼!”
“神光鬼!”
几乎是异口同声,殷颜与玄修同时冲了上去欲将那三只鬼手牢牢抓住,怎料他们溜得竟比白习逃跑的速度都快!
他们只抓住了棺材内那人的脸,糊了满手的血。二人面面相觑,无奈地摇头苦笑。
正当二人再欲仔细探查一番时,树梢后的惊叫声迫使他们抬头看去,“来人啊!有人偷棺材了!快来人啊!”
“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棺材啊!”殷颜本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冲过去解救一番,结果一群人突然都围了上来。
玄修暗暗拉着她往后退,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好像……说的是我们两个。”
“我们?”殷颜看着面前这群抄家伙的人步步逼近,总觉得有理说不清,跟这群大汉讲妖神之论,怕不是被打得更快,“那我们不能伤他们,唯有逃了?”
玄修认命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走吧。待他们走了我们再回来查。”
他转身将殷颜抱在怀中,欲以神力飞速找处可藏匿之地先暂时隐身起来,殷颜扔出陨铁柄召唤所乘棺木中剩余的符纸一并带走,一把飞出的剑突然将她的陨铁柄拦截于半空中!
“何方妖孽!敢在尸胡山装神弄鬼!”隐听熟悉的嗓音追至身后,殷颜周身的妖气突然逸散得尤为厉害,附近定有识妖器具的存在!
玄修思索片刻,带着殷颜回到所乘棺木的地方,棺盖似乎受到强烈的召唤,正不停地泛出幽蓝的光泽。
转身之际,殷颜已经感觉到玉剑的风势刮到了棺木附近的红土,掀起的尘土灰气与青木香融为一体,又清新又晦气的感觉迎面扑来。
计双双风尘仆仆地赶来,殷颜安静地立于原地等待着她。
“计大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