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来到了雨林。
甫一照面,它就用一只蕈猪教会了她,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生存经验——和菌类共生的野林猪可能是有毒的。
嗯,通过后来的学习她也知道了,跟沙漠里的蝎子不同,它的毒性决定于与之共生的菌类。
突然丰富的动植物意味着更多的食物和毒物,她在雨林里被毒倒的频率一度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飙升,迫使当时经验实在匮乏的她不得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以求尽快穿过湿热葱郁的雨林。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许多行走雨林的技巧——比如,树井是她忠实的肉食供应商,当然前提是注意点别成为肉食的一部分。
走出了须弥进入璃月等其他国度,在不同的地域又是不同的生活规则。
相较于纠结要不要将自己不喜欢的那些时光话与他人知,她更希望的是能再少哪怕一个人面对曾困扰她许多个日夜的困境:“把一些我看过听过做过的画成连环画,不论是身临其境还是主打陪伴,不论对读者还是对我而言,都是能带来幸福的吧。”
她不是什么专业的画手,绘画水平也只是正常接受启蒙的小孩常见的水准,对于自己的作品可能会有的影响,柯莱即便认为不论如何也应该先去尽力尝试,也只能说是尽管保持期待但并不很看好的。
哪怕是看同一部作品,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仅以视角为例,有人倾向于身临其境地沉浸代入,而有人则更倾向于将画中人视为成长路上的朋友——这不仅受到不同读者不同性格的影响,更重要的还要受创作者写人叙事的功底的限制。
一想到读者在看过她的画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柯莱有些跃跃欲试。
可哈达察布却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给迫不及待想要继续落笔描画的柯莱泼了盆冷水,“如果你的连环画只是比照你的经历即兴创作的话,它大概率只能在小范围内流通,难以铺展开去扩散到整个公众视野中。”
在高通量盘过地脉记载的信息之后,他非常清楚柯莱的经历若是直接反馈到作品中,会有多大的硬伤。
它的大部分区域都太平淡了,热点稀疏,情节松散,看客的情绪根本无法被持续调动。
毕竟流浪的生活大部分时候都是很枯燥很辛苦的——可偏生正是这部分最难以刻画情节的部分,正是方便他们插入经验知识需要的接口。
对此,阅历丰富的卡维也点了点头:“我想,你如果决定要画的话,那一定得先把连环画的故事剧本写出来,总不能就这么画那些‘冒险’过程中稀松平常的辛苦,那会直接打消读者、尤其是低龄读者追番的热情的。”
卡维屈起双手的两个手指虚空勾了勾引号。
作品最怕看客没有动力继续看下去了——通常无非是作品发展到某些地方,让作者看起来像个冤种,又或者作者看起来像拿看客当人傻钱多的冤种。
说到写剧本……
在场三人都不由得脸色微妙了起来。
几乎就完完全全专业不对口了这是。
卡维,刹诃伐罗知名大建筑师,对美学艺术有着与如今的教令院格格不入的追求,按理说故事剧本这种关系到部分艺术门类的创作应该也在他的美学追求之内。
但众所周知,会鉴赏跟会创作,素质要求并不一样。
他经常到大巴扎看各种各样的演出,对市面上各种小说漫画并不陌生,属于如果有人跟他讨论这些领域的话题时,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跟对方说上许久的类型。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创作——是的,在故事创作这方面,刨除掉识字的基础差异,他甚至还不如柯莱呢。
至少柯莱可以写她过去的“冒险”经历,他能写什么?
写他考进教令院之后一天天的都学了啥?还是写他毕业真正从学生升级为学者之后都碰到了些什么画风清奇的甲方?
他是要去吸引看客来看他们的作品,不是在发泄自己在生活中遭遇的郁闷。
木仓口不能对着人。
更何况,他过往的日常大部分时候都距离他们想要教会民众的那些经验知识过于遥远。
正规的施工队都是有合格的仪器辅助工作的,而他总不能要求看客手上也都能配备。
连卡维这种对美学艺术的亲和度相当高的人都苦手于故事创作了,他名义上的雇主哈达察布那更是一个层岩巨渊。
亲自见识到这家伙宛如地脉给开了后门的待遇,是个人都不会怀疑这家伙的拟人程度。
所以……
“果然还是我们太没用了吗?竟然要把编撰故事和画画这么重的担子都压到柯莱这孩子的肩上?”卡维捂脸,如舞台上的演员一般地迭声哀叹起来,却也是变相地默认了柯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