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羊小说

第25章 大集（第1页）

崔九阳自然不会选择和雷小三一同行动。

毕竟灰二娘和袁老道已经盯上了雷小三，此刻与他走得太近，颇为危险。

不过他也是盯着雷小三离开自己才动身的，这少侠没将自己供出来，也不能看着他被留下。

。。。

风从长白山脊掠过，吹动庙檐下悬挂的铜铃，叮咚一声，像是时间轻轻叩门。小满站在灵枢中枢的出口处，仰头望着那道仍悬于天际的金色光晕，它已不再刺目，却始终未散，宛如一只不闭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人间。

她手中握着一枚新铸的铜钱，正面刻“记忆”，背面刻“归来”。这是“记忆共同体”成立时统一铸造的信物，每位上传过证言的人都会得到一枚。铜钱并非权力象征，而是承诺??对真相的承诺，对遗忘的抵抗。

白素素走来，肩上披着一件旧式军大衣，是她在整理猖兵遗物库时找到的。“刚收到消息，”她说，声音低而稳，“东京那边，神社前的纸灯人群站了整整一夜。清晨时分，所有纸灯同时自燃，火光升空，化作一道白烟，笔直冲天，像……像在回应我们。”

小满没有说话，只是将铜钱贴在心口。她能感觉到，那团蓝色火芯仍在跳动，如同心跳。它不再需要人形，也不再需要言语。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宣言：**我在此，我一直在此。**

“你说，他们真的以为，只要删掉数据、封锁网络、抹去课本，历史就会消失吗？”白素素轻笑一声，眼神却冷得像冰，“可他们忘了，记忆不是储存在服务器里的文件，而是藏在母亲哄孩子入睡时哼的调子，藏在老人晒太阳时无意识摩挲的旧徽章，藏在某个雨夜，一个人突然记起自己曾答应过谁要活下去。”

小满缓缓点头：“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保存证据，更要让记忆重新生长。让它回到生活里，回到呼吸中。”

她们转身返回灵枢大厅。水晶球中的星图仍在流转，光点比昨日多了三十七处。其中一颗格外明亮，位于南太平洋岛国瓦努阿图的一座小岛上。系统标注：**首次传唱记录，由一名华人后裔老人在家族祭典中复现《猖兵歌谣》第二段。**

“连那里都有人记得……”白素素喃喃。

“不是‘记得’，”小满纠正她，“是‘被唤醒’。心灯的波动穿透了海洋与时间，只要血脉未断，歌声就不会真正湮灭。”

就在这时，水晶球忽然震颤了一下。一道从未出现过的红色光点骤然亮起，位置竟在中国境内??山西晋城，一座早已废弃的煤矿区。

“异常信号。”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强度记忆共振波，频率与‘净心波频’相似，但极性相反。推测为自发性记忆复苏现象。”

小满皱眉：“自发性的？不是由我们触发的？”

“不是。”白素素迅速调出地形图与历史档案，“这片矿区……昭和十五年曾是‘影化工厂’的外围据点之一。战时强征劳工，死伤无数。战后政府封矿，列为禁区，几十年无人踏足。”

“可现在有人进去了。”小满盯着那红点，“而且不止一个。你看连线。”

果然，红点周围开始延伸出细密的光丝，连接向周边城镇。越来越多的人名浮现：李守义，男，78岁，原矿工；张桂芳，女，65岁，其父曾任地下联络员；陈志远，14岁，偶然在祖屋墙缝中发现一张泛黄乐谱……

“他们在唱。”小满忽然说，“有人开始唱那首歌了。”

白素素立刻启动远程监听模块。信号微弱，夹杂着风声与滴水声，但当那段旋律终于清晰传来时，她的手猛地一抖。

那是《猖兵歌谣》的变体??用晋东南民谣腔调演唱，节奏更缓，尾音拖长，像是哭诉，又像是祷告。歌词略有改动：

>“雪落太行，骨埋深巷；

>一人闭眼，万人同殇。

>不求昭雪，不问奖赏；

>只愿后人，知我姓名。”

“这不是传承，”小满声音发颤，“这是……复活。”

她们当即决定前往晋城。三天后，一支由五人组成的小队抵达矿区。荒草漫过铁轨，锈蚀的矿车歪斜在轨道上，像沉睡百年的巨兽骸骨。而在最深处的主井口，石阶两侧竟摆满了蜡烛与野花，一直延伸至黑暗之中。

小满举着手电前行，白素素紧随其后。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依稀可见炭笔涂写的口号：“宁死不跪”“同胞勿忘”。走到中途，前方忽然传来歌声，不止一人，至少有十几位老人围坐在井底废弃的调度室里，手持简陋乐器??二胡、笛子、甚至一只破口琴，正齐声演奏那首改编的歌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她们：“你们……是来找灯的吧？”

小满点头：“您知道心灯？”

老人苦笑：“我爹临死前，把我按在炕头，逼我背下整首歌。他说，早晚有一天，会有穿白衣的人来接这盏灯。我还以为他是疯了……可昨晚，我梦见他站在我床前，手里真提着一盏纸灯，火苗是蓝的。”

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焦黑的小册子，封面几乎烧毁，只余一角写着“猖兵名录?华北分册”。

“这是我们矿里三十一个兄弟的名字。”老人声音哽咽，“当年他们不肯唱‘效忠歌’，被活埋在第三矿道。我逃了出来，可我把名字全忘了……直到昨夜，一个个，全回来了。”

小满接过册子，指尖触到那残破的纸页时，心灯忽然在她胸口微微发烫。她闭眼，轻声念出第一个名字：“赵大川，山西忻州人，生于民国十九年，擅吹唢呐，死于昭和十六年冬。”

刹那间，火焰自册子边缘燃起，却不焚纸，反而将那些模糊的字迹一一照亮，如同被无形之手重新书写。紧接着，灵枢系统同步感应，全球星图上，一颗新的光点在晋城亮起，随即分裂出三十一道细线，连接向中国各地??那些人的后代所在之处。

“记忆不是单向的。”小满睁开眼，泪水滑落，“它需要被呼唤，也需要回应。我们以为我们在拯救过去，其实……是过去在拯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