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然一手摁着流理台,微低着后颈,从程巷的视角,只看她一截白皙的脊骨。
多久了呢。
多久没听到程巷沓沓的拖鞋声在这屋子里响起,没听到程巷叫她的名字了呢。
陶天然摁着流理台缓了缓情绪,才转过身来。
看到程巷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走过去。
“再叫一次。”她眸眼淡淡的说。
程巷瞥一眼她手中握着的西厨餐刀。妈、妈哟……自己直呼她大名是不是不尊重了。
“陶、陶姐?”
陶天然睨她一眼。
程巷咧开嘴,不开她玩笑了,用细细的声音轻轻唤她的名字:“陶天然。”
陶天然微阖了阖眼,又张开。
那一刻,很奇妙的,身后半开的窗送来微热的春风,有一种晒过太阳的、裹着草木香的暖融融的气息,陶天然站在她面前,嘴里有凉凉的薄荷香口胶味道。
程巷忽然又想起那句话——
这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想与你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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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天然问:“怎么又进来了?”
“哦。”程巷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微微向后退了小半步:“我就是想问你,我能看看你书架上的书么?不方便就算啦,我就自己玩会儿手机,嘿嘿。”
“随便看。”
程巷又趿着拖鞋蹬蹬蹬出去了。
不是她有多爱看书啊,主要这位御姐家南洋风情里又带点侘寂,连台电视都没有。
程巷背着手在书架前兜了圈。
她还暗暗揣了个小心思——说不定看看书架,就能推断出御姐是干什么工作的呢?毕竟人家没说,她??x?主动问吧,那还挺不礼貌的。
可是,程巷暗自嘶了声,书架上的书很杂,从《原子物理学》到《品读中国:风物与人文》。这,总不能是个物理学家或者社会学家吧?
大学教授?
有这么年轻的大学教授吗?
程巷直起腰,望向厨房的眼神就变得肃然起敬了。
她怕拿太深奥的书看不懂,想了想,抽了本诗集,坐回沙发上。
翻开来,发现陶天然在里面嵌着枚书签,竟是一片梧桐叶。
有点浪漫。
程巷视线落在那页诗文上,心里突地一跳。
巧了么这不是,那一页上竟然有她的名字。
那首现代诗里写: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程巷愣了愣,手指一松,书页自动哗啦啦阖上,她扭头望向窗外的春光,在她年轻的、二十五岁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淡淡的怅然。
想起那晚看名为《海潮》的话剧,好多人都哭了。她只是眨巴眨巴眼,望着那些哭了的女孩子。
因为她二十五岁的贫瘠人生里从未喜欢过什么人,所以少了很多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