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呐喊,却从未对任何人说出。
可眼前这个少年,竟替他说了出来。
良久,他轻轻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次日黄昏,林寒悄然离开小院。临行前,他蹲下身,将一块腌肉放在阿黄嘴边。老狗睁开浑浊的眼睛,舔了舔他的手,尾巴轻轻摇了摇。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
阿黄呜咽一声,趴在地上,没有追。
城东乱葬岗,白骨遍地,冤魂低语。两人借夜色掩护,撬开一座荒坟下的暗格,顺着石阶深入地下。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符文,像是用血画成,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这是……镇魂咒。”林寒低声道,“药王谷竟敢在地底设这种邪阵?”
陈小川脸色发白:“据说是为了封印那些试药失败而死的‘药傀’。他们没完全死去,又被抽去神智,只能在地宫里游荡……吃人。”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沙沙”声,如同指甲刮过石壁。
两具身形佝偻的“人”缓缓走出阴影。皮肤灰败,眼窝深陷,嘴角裂至耳根,手中握着锈刀,动作僵硬却迅疾如鬼魅。
“药傀!”陈小川惊叫。
林寒拔剑,无名剑嗡鸣作响,虽仍布满锈迹,却已不再沉寂。他一剑横斩,剑气破空,将一具药傀拦腰斩断!可断口处竟无血液流出,反而喷出黑色浓雾,瞬间弥漫四周。
另一具药傀趁机扑来,利爪直取咽喉!
林寒侧身避让,反手一剑刺入其胸膛。剑身震动,一股炽热之意自掌心蔓延全身??《焚骨诀》自动运转,竟将那黑雾吸入体内!
“咳咳!”他猛地咳嗽,七窍渗血,却感觉力量暴涨一分。
原来如此……这些药傀体内的毒素,竟与他功法同源!
他怒吼一声,剑势暴涨,连斩三剑,将剩余黑雾尽数吸纳!
药傀轰然倒地,化作飞灰。
陈小川看得目瞪口呆:“你……你竟然能吸收它们的毒?”
林寒抹去嘴角血迹,冷笑道:“《焚骨诀》本就是饮毒成道的功法。我练它十年,早就不怕毒了。”
他抬头望向前方幽深通道:“走吧,这才刚开始。”
三日后,他们终于抵达古道尽头。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凛冽寒风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银白世界,雪山连绵,天地苍茫。远处一座断裂的山脉横亘horizon,形如巨兽脊椎,正是北境著名的“断脊关”。
风雪中,一人独立关前,身穿黑袍,背负机关匣,面容隐藏在青铜面具之下。
“你来了。”那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熟悉感,“比我预计的早了一天。”
林寒抱拳:“墨归?”
“是我。”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已盲,左眼却炯炯有神,“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一看,竟是昆仑墟地宫全图!图中标明三重封印的位置:第一在井口,需青铜钥开启;第二在中枢阵眼,需墨家机关术破解;第三在井底祭坛,需“毒引之人”献祭精血,唤醒共鸣。
“你确定要这么做?”墨归盯着林寒,“一旦开启锁魂井,不止你父亲会被释放,所有被囚禁的‘危险者’都将重见天日??其中有圣僧、有疯道、有叛宗之子,甚至还有上一代天机阁主的私生子!他们未必都是好人。”
林寒看着雪原尽头的天空,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若任由天机阁继续操纵命运,将来会有更多人像我母亲一样无辜惨死,更多孩子像我一样从小背负罪名长大。”
他握紧无名剑:“我不求救世,只求一个真相得以见光的机会。”
墨归久久不语,终是点头:“好,我助你。”
当夜,三人于雪地中结盟。沈云瑶取出一枚赤红丹丸,递给林寒:“这是我十年炼制的‘逆脉丹’,可暂时压制《焚骨诀》反噬,让你在月圆之夜保持清醒。但代价是……每服一次,寿元减三年。”
林寒接过,毫不犹豫吞下。
丹药入腹,如烈火焚肠,他跪地颤抖,却始终未松开握剑的手。